第二十四年
2021，已是他们一起走过的第二十四年。
俞亮 x 时光
*夫夫婚后段子
*睡前故事系列
*推荐背景音乐《一生守候》
01
月明星稀的夜，时光从梦中醒来。
他惯性地伸手摸向身侧，想要汲取一个拥抱的温度，然而所触之处却是一片冰凉。时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望见那虚掩的门缝间透出一丝光亮。于是他披上外衣，踏着盈满月色的地板轻轻探出脑袋。
满室的寂静中，俞亮撑着脑袋坐在棋盘前。夜灯散发昏黄的光萦绕着他的周身，轰出一丝深秋的暖意。时光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的身旁，用自己的外衣圈住那颗毛茸茸的头，驱赶掉任何可能存在的属于夜晚的孤寂与落寞。
他轻声问爱人，“为什么不睡？”
俞亮摸到肩上那只属于时光的手，温柔地拍了拍，“是不是我吵醒你了？”
时光摇摇头，“我自己醒的，”又倚着他滑坐在一旁，“那我陪你下一会儿吧。”
他拿过棋篓放在自己的面前，托着下巴看着俞亮摆好的棋谱，“让我看看啊，到底是什么样的局，值得我们俞亮老师大半夜不睡觉也要给这儿钻研……”俞亮扬起嘴角，颇为享受地听着他像讲相声一样小嘴巴巴个不停，”怪不得，怪不得啊，你看白子这第三十五手埋的实在太妙了，这么‘啪’的天外飞来一个，不就给后面的黑棋都堵这儿了吗？哎，一看就知道，下出此棋的人，一定是个大师级的人物……”
俞亮笑得坐不直腰，伸手要去揉他头发，被时光一个灵活的闪避躲过，“诶——诶——不允许随便对大师上下其手啊。”
谁知俞亮另辟蹊径，趁其不备，弹其脑门，“真不害臊。”
“你也羞不羞啊，大半夜摆咱俩的棋，我给你讲，睹棋思人没必要，正主不就在你身边坐着、床/上躺着……”
那被时光赞不绝口的白棋正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，去年2019年棋圣战总决赛时光对上俞亮，最后献上了这么精彩的一局。
他敞开怀抱，示意俞亮贴过来，但俞亮只是挠了挠他的手心。
“棋圣大人……”
“诶天元大人——咱们睡/觉去吧？”
这次他紧紧握住了俞亮的手，先站起身，然后又借力将俞亮拉了起来。俞亮低头看了一眼，这才发现时光的脚丫子就赤裸裸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。
“说了多少次就是不记得穿鞋，”俞亮说，“不冷啊？”
“冷啊，所以要你给我暖/床。”
成功地牵着俞亮回到卧室，俞亮从床头柜里翻出厚厚的保暖袜给他套上，做完这套俞亮还觉得不够，又用自己的脚轻轻夹住时光的脚丫，把被子掖了掖，问他，“暖和了吗？”
时光几不可闻地‘嗯’了声，将头斜靠在俞亮的肩膀上。
俞亮静静听着爱人在耳畔的绵长呼吸，也闭上了眼睛。
“所以为什么要摆棋？”
“居然还没睡着。”
“因为想不明白。”
俞亮睁开眼，看着天花板上稀疏摇曳的树影，“去年你下完这盘棋就被救护车拉走了，给我下个半死——”
“我那是因为急性肠胃炎，”时光轻踹了俞亮一脚，“三十岁的人，怎么就操/五十岁的心呢？。”
好半天俞亮没再说话。等不到他回答，时光感觉后半夜的困劲又袭来了，他迷迷糊糊地听见俞亮嘀咕，“不许再生病了。”
时光下意识地应了声，握住爱人的手，便被周公拖去梦里下棋了。
2020年，是他们相爱的第十一年，也是他们相识的第二十三年。
02
曾经有人说过，两个相爱的人会越来越像，时光不以为然——直到某天他打开衣柜，发现自己的穿衣风格和俞亮越发趋同。
俞亮在一旁往他身上试西装，没什么意外，“弃暗投明才是正道，你以前那个风格确实不太行。”时光是个对自己穿衣打扮没什么主意的人，俞亮就喜欢给他买衣服，用了好几年终于打造出了一个崭新的时光九段。
不仅是这些，时光和俞亮的身形越来越像，穿衣的size也可以共享。青春期后时光瘦了很多，虽然还是比俞亮矮那么一丁点——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，谁提谁被打后脑勺那种。为了长高他牟足劲喝了一段时间的牛奶，但效果几乎没有。
记忆里有次时光去围达接俞亮，没注意穿着俞亮的衬衫就出门了。穆青春是个多眼尖的人呐，一眼就看出了这件衬衫真正的主人。
那个时候他们属于半公开的状态，穆青春不在知情人之列。他心里有猜测，却又不好明说，只好从时光走过就咳嗽，咳得那叫一个震天撼地。
最后还是时光忍不住了，问他，“您怎么了这是？看不惯我也别把自己送走了啊。”
穆青春脸都憋红了，指着他的衬衫小声地说，“你是不是穿错衣服了？”
时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衬衫，恍然大悟，‘哎哟’了一声，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在围达G.C收获了许多目光。
穆青春原本以为时光会羞得落荒而逃，结果这人反而坦然自若地侧过身，一把搂住他的脖颈，“小伙子挺机灵的，是不是都知道了，啊？”
穆青春心说，就是楼下保安室看门的狗都知道你俩天天腻在一起的事儿了，我再迟钝点不就连狗都不如了吗？
时光嘿嘿笑了两声，说，“不过我也没穿错，他的就是我的，我的都是他的——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，把时光整个人拎走了。穆青春转过身，看见俞亮冷着个脸睨了他一眼，尤其是自己刚刚被时光的手碰到过的地方。
俞亮说穆青春，“你不练棋在这儿干嘛？”又说时光，声音柔和了许多，“不要总和别人勾肩搭背。”
穆青春只想呸在他们脸上，快被这对放闪的狗男男气死了。
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，也是2013年。
03
2013年还发生了件重要的事，俞亮和时光跟家里出柜，摆明着说我一生所爱是俞亮/时光，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把我们分开。
双方的家长自然是不同意的，闹了个天翻地覆。
俞晓阳反复地问俞亮，“你想好了吗？你会承担什么样的代价。”
他不为所动，说，“是的，时光就是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。”
俞晓阳气得放了狠话，“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。”
时光也和母亲大吵了一架，他母亲说，“你这是要给时家绝后啊。”
时光告诉她，“姓时的人多着呢，不缺我一个。而且我首先是个人，然后是您儿子，是个棋手，有没有后我不在乎。您不是总说希望我找到对的人，俞亮就是那个。”
缘分早在1997年的夏天就注定，这份感情从来都不是一时脑热才迸发的，而是两个灵魂在并肩同行的路上逐渐明白，遇见了彼此，他们才足够完整。
炎热的盛夏，时光和俞亮住进了他们的房子。二人开车去宜家购置了一堆家具，时光躺在床垫上，把背往里靠了靠，摇了摇头，“太软了，腰受不住。”
俞亮说，“那买个硬点的。”他低着头，目光如炬地看着时光，“腰很重要。”
“重要啊，当然重要…”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对，但是在外面又不能真的表演暴揍俞亮，只能虚虚比了比拳头，“是不是想打架？”
俞亮点点头，“买好了，你想打多久都可以。”
两个人把一车家具拉回房子里，还来不及妖精打架，就搬上搬下累了个半死。
杂乱的房间里，时光收拾好了柜子，在地板上躺成一个‘大’字，看着刚安装好的窗帘被风刮起，那风又吹拂在他的脸庞，好不惬意。他敲了敲地板，喊俞亮，“别忙了，过来躺会儿。”
俞亮依言走到他的身旁，静静盯着爱人闭上的眼，俯下身轻轻啄了一下的他的鼻间，却纯洁得不带一丝欲/念。
时光被他亲的痒痒的，忍不住笑了两声。他侧过身，支起脑袋，问俞亮，“这是谁的家啊？”
俞亮说，“我们的。”
时光跟着重复了一遍，“对，我们的家。”
从此后，风雨同舟，檐下有你，也有我。
04
相比他们成长的时代，世界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的。
电脑可以装进包里随身携带，再也不需要黑色的小盒子。再没有人会担心错过电视剧的大结局，视频网站的资源眼花缭乱。手机也不再仅仅是联系的工具，反而融合成为了每个人身体的一部分。当然还有社交媒体的出现，仿若一个崭新的世界。
一切都在加速，人们不愿再回头看，自然缺少了珍惜。
同样变化的还有围棋。一三年开始职业赛事的直播转播日渐红火，但那段时间尤其对时光来说一点也不愉快，用洪河的话来说就是——一堆臭棋篓子指点江山，好的坏的都让他们占了。
2014年俞亮因状态不佳，在LG杯半决赛抱憾负于韩国选手，失去了实现连冠的机会。那一年中国选手发挥不佳，总决赛成了韩国内战。赛后俞亮十分失落，任何采访都没有接受，直接从江原道飞回了方圆市。谁知当晚在围棋论坛上就出现了一些抨击俞亮技术的帖子，甚至不乏上升到人身攻击的。
时光发现这些龌龊事后，第一时间就躲开俞亮，操控着自己的论坛账号和网友大战了上千楼，一楼一楼的分析俞亮的思路，抱着电脑和人从深夜辩论到第二天旭日东升。
偏偏他思路清晰，有理有据，那些个网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，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扔下一句，“你谁啊？这么厉害有本事你上啊！”
时光敲下四个大字，“我是时光”，然后关了电脑睡觉去也。
第二天洪河特意打电话来嘲笑，“时长老快看看微博吧，你火了！”
好大个热搜挂在上面#时光 冲冠一怒为蓝颜。时光点进去，发现里面全是他昨夜在帖子里跟人针锋相对的截图。
“这什么人啊，还全给我存下来了…”他点进话题，操纵着鼠标滚轮上下移动着，随即发现里面跟着些奇怪的言论，什么“亮光的羁绊真是太好哭了”，“光太爱他老公了”，“这不是爱情是什么？为你到天明，不许别人污蔑你”…
俞亮到书房找到时光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奇怪模样。一只手摸着脸颊，对着电脑屏幕想看又不敢看，时不时挑起眉毛，嘴巴嘟着想表达费解。
“怎么了？”
俞·不爱网上冲浪·亮发问。
时光曾吐槽过好几次俞亮的老干部作风，但此刻很是庆幸他的一无所知。他几乎是瞬间把电脑按了下去，转过身，手指紧张的抓着椅子，头摇得飞快，“没事儿，哈哈，啥事儿也没有。”
俞亮狐疑地盯了他许久，时光怕他要问个究竟，只能把人推出去，一边转移话题，“不是奖金终于发了吗？我托人给你做了一个棋盘…”
是夜，时光熟睡后，俞亮一个人摸到书房打开电脑，在历史记录里找到时光访问的那几个网页，一开始表情还有几分凝重，后来便只剩温柔和宠溺。
俞亮关了电脑又回到被子中，时光立刻黏了过来，俞亮摸了摸爱人的头发，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“上厕所去了？”
时光迷迷糊糊地问，俞亮笑着摇了摇头，“没有……是去看了些有趣的东西。”
他见到了一个藏着无数平行时空的世界，那里许多人爱着他们，描绘他们热烈而美好的爱情，无论沧海桑田，身份变换，他们在每个故事里始终拥有圆满。
这便足够了。
俞亮把人抱了个满怀，小太阳的暖意令他满足的喟叹。
他柔声说，“睡吧。”
05
2016年洪河和林灿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
婚礼那天洪河一个大老爷们哭的比林灿还厉害，他曾经几乎放弃此生挚爱，是师友和爱人的帮助让他又坚强地站了起来。交换完戒指，他紧紧抱着林灿不肯放手，引得台下一片善意地哄笑，但只有时光作为这段感情的见证者，默默地红了眼眶。
俞亮在桌子下握了握他的手，安慰道，“现在不是挺好的吗？”
他有点惆怅，“就是想到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苦才走在一起，更难受了。”
时光说这话时不免想到自己和俞亮，他们也走了很长的路才来到彼此身边。虽说他俩毫不避讳表露这份感情，但也深知棋盘上的高调不等于生活里的高调，除了亲朋好友和几位老师，外界能窥探到的也就只有这份关系里万分之一的亲昵。
婚宴结束后时光和俞亮告别众人开车回家，那是严寒深冬，俞亮停好车才发现不知何时，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簇簇。谁都没有开口，但他们却有天然的默契，安静地呆在狭小的车内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。
俞亮突然问他，“和我在一起，你会后悔吗？”
他们没有婚礼，也不会有孩子——那些在别的爱侣看来寻常的事，对他们而言却很难。
时光反问，“那你呢？你会后悔吗？”
曾经时光也觉得无论今时今刻做什么样的决定，未来也许都会畅想着被放弃的另一个选择，然后陷入懊悔，这是人的本性。
可围棋和俞亮让他明白，做好每一个力所能及的选择，过好现下的每一分钟，人不可能永远不后悔任何，但至少能让遗憾变得值得。
俞亮的回答还是很霸气，“我不会后悔，也不允许你后悔。”
“遵命——俞亮老师——”
他把音节拖的长长的，惹得俞亮凑过来吻他，一吻完毕，两个人眼睛都亮亮的，俞亮望着他说，“我妈早上打电话，说让咱俩今年过年一起回去。”
“——真的？”时光高兴得差点破了音，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！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，我在做梦 吗？俞老师真的……不怪你和我了？”
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，深吸了口气。
俞亮摸着他的眼睛，“说好了，见了父母就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。”
“那可不能，我要是反悔了俞亮老师又得哭鼻子了，毕竟我对你那么、那么、那么重要……”
这是相爱的第七年。
06
2020年，时光和俞亮换了新房子，他们顺便养了只猫和狗，猫黑的像煤球，夜里只能看见眼睛，狗是短腿小柯基，屁颠屁颠的做了猫的随从。这天跨年夜，时光突然无比想念朋友们，便和俞亮一起邀请了所有人来做客。
“那咱吃什么呢？”
俞亮深知二人的厨艺还上不了台面，二话不说的点了某底捞的外送，小哥来的正及时，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火锅和食材摆上桌面，等着热气腾腾的那一刻。
洪河、林灿、白潇潇、沈一朗、江雪明、谷雨、吴迪、甚至穆青春、岳智……当那些熟悉的面孔又聚集在一起说笑、揭短、互损，有那么一刻，时光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短暂却漫长的年少时光里。
客厅里电视不知被调到哪一台的跨年晚会，音乐却很是应景，有个声音低低地在吟唱，
「等待著你 等待你慢慢的靠近我
陪著我長長的夜到盡頭
別讓我獨自守候
等待著你 等待你默默凝望著我
告訴我你的未來屬於我
除了我別無所求
……」
寒冷的冬日里火锅沸腾着，最好的朋友都在身旁，还有，一生守候的爱人，从未离开。
「你知道這一生 我只為你執著
管別人心怎麼想 眼怎麼看 話怎麼說
你知道這一生 我只為你守候
我對你情那麼深 意那麼濃 愛那麼多
……」
笑闹声中，俞亮一直不曾将注视着爱人的目光移开。他不急着说什么，因为心中的万语千言有着这长长的一生在等待。
「等待著你 等待你輕輕拉我的手
陪著我長長的路慢慢走
一直到天長地久
……」
人声鼎沸时，他碰了下时光的杯子，悄悄地说，“敬我们的第二十四年。”
从1997到2021，敬他们走过的那些失意与开怀，也敬未来的他们仍能一路高歌，乘风破浪。
“还会有二十五年，二十六年，二十七年……一百年。”
「
……
等待著你 等待你緊緊擁抱著我
告訴我你的心裡只有我
除了我別無選擇
……」
（完）
——
祝大家新年快乐，平平安安，顺顺利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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